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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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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婚

從來沒人和雀兒說過這個消息,如今驟然見到失明的葉輝還有幾分怔楞,她下意識地摸上了葉輝的眼睛。

因為在山林只見來回馳馬,雀兒身上難免沾上一些草木和戰馬的味道。葉輝感覺到面前的人已經撫上了自己眼睛,再加上聞到的味道,雖然沒有聽見聲音,也猜到了這是雀兒回來了。

稍微想一想,也知道雀兒為什麽沈默。

她不知道,是啊,所有人都對自己的失明閉口不言,若是錯過了傳回帝京的消息,說不定李淵還幫忙瞞了一下,不親眼見過自然是很難知道的。

葉輝突然高興起來,他一手按住雀兒撫摸自己的手,另一手攬住雀兒的腰身,稍稍用力,就將雀兒拉進了自己的懷裏。

“沒關系的,眼睛是因為中毒,解了毒就好了。辛苦我們雀兒幫我取藥回來,我吃了解藥就能好了。”

葉輝的聲音中帶著雀兒聽不懂的笑意,雖然雀兒不知道葉輝在高興什麽,但不妨礙自己也跟著一起高興起來。解藥就在她手裏,只要吃了葉輝就能好,就算這解藥吃了沒用,她手裏也有能治好葉輝的東西。

雀兒打開衛桓給她的盒子,剛想遞給葉輝就想起,似乎應該先讓軍醫驗藥,這時候才去看屋裏的其他人。

雀兒回來的時間趕巧,晚膳剛剛擺上,屋子裏的人還挺全乎,王妃、岑非戰和扁鵲都在。三個人自雀兒進屋便默不作聲,動也不動,就在一邊看戲。

王妃見雀兒終於擡起頭來註意自己,這才笑出聲來。“好姑娘來,把東西交給扁鵲先生就好,雀兒奔波了一整天,也該餓了,快來吃東西。”

說著,王妃就讓人在自己的身邊加一副碗筷。

雀兒順著王妃指引看過去,見桌邊坐著的人是給她和王妃講解葉輝和王爺情況的軍醫,這才知道誰是扁鵲先生。

與其他神化扁鵲的人不同,雀兒其實見過一個扁鵲。那還是她跟著阿一訓練的時候,附近的村莊來了一名醫術很好的游醫。村民們都很喜歡他,因為這位大夫開的藥都是易得之物,便宜,好找,還好用。

那時候雀兒學藝不精,三天兩頭受傷。之前受了傷都是硬挺著,聽說了有厲害的醫生,雀兒就偷著去找那游醫給自己治傷。雀兒傷得頻繁,去找游醫的次數也就頻繁起來。

兩個人格外投緣,也交換過名字,甚至覺得這同為鳥類的名字也是緣分的一種。正是因為熟識,雀兒更明白在扁鵲這個名字之下,只是一個普通的人,面對軍醫扁鵲便顯得比其他人平靜。

雀兒將手中的盒子遞給扁鵲,人卻沒有動,還站在葉輝身邊。也不出聲,只是握著葉輝的手,面無表情地盯著王妃。

旁邊看著的岑非戰都覺得雀兒這樣子氣勢驚人,好像下一刻就要打起來似的。王妃卻覺得雀兒這樣子有些可憐巴巴的,越看越可愛。

王妃被她看得受不了,揮揮手,還沒有擺上的碗筷便被加在了葉輝旁邊。

其實按理來說,無論如何葉輝都不該坐在背對門這個位置,只是如今的情況特殊,這桌子上吃飯的人也都是沒有什麽尊卑意識的家夥,葉輝自己也不在意。

葉輝失明之後處處不便,但是經歷過一次被人餵飯的經歷之後便強烈要求自己吃。所有人都拗不過他,只好單獨準備他的飯菜,用小碟子分裝,擺在他的面前。為了方便使用筷子,葉輝的食物大多是切成塊狀,就算最後夾不起來,也能叉起來。

如今這個座位也是因為單獨給葉輝準備飯菜,方便擺放兩類菜肴才會讓葉輝單獨在一邊。

對此,雀兒也一概不知。但是這不耽誤她看見桌子上涇渭分明的盤子。她思考了一下,以為這是因為葉輝中了毒,要控制飲食,所以單獨給他準備的。

雖然過程不對,但也猜對了結果。

既然是單獨準備,便可以無顧慮地餵給葉輝了。

“張嘴。”

雀兒從盤中夾了菜遞到葉輝嘴邊。葉輝剛一張嘴,就被塞了滿滿一大口,之後整頓飯,葉輝再也沒碰過筷子一下。

岑非戰和扁鵲早早地吃完離開了,葉輝還能聽見岑非戰和扁鵲調侃,“這世子之前死活也不讓人餵,原來還是人不對。”

聽得葉輝耳朵都紅了。如今他是因為目盲而強化了其他的感官,所以能聽見已經離了很遠的岑非戰說話。但是雀兒一直五感靈敏,不知道是不是也聽見了。

但是雀兒給自己餵東西的筷子一點停頓都沒有,應該是沒有聽見的吧。

失去了視力,雀兒又是個寡言的性子,葉輝就只能自己揣測雀兒的反應。什麽都看不見,便讓他想得比以往更多,也讓他患得患失起來。

“輝兒,你怎麽臉紅啦。”

那兩個人離開了,王妃卻一直沒有離開。她吃完之後便專心致志地看雀兒給自家兒子餵飯,她還倒了一杯酒來小酌,突然出聲,完全是拿自己兒子的樂子來佐酒的態度。

雀兒聽見王妃說,還真的停下來認真觀察了一下葉輝的臉色,發現確實比自己之前見到的紅潤,甚至放在葉輝如今虛弱的身體上顯得過於紅潤了,“不舒服嗎?”

“不是……”葉輝被人點明,臉反而更紅了,“我吃飽了,雀兒你趕緊自己吃點。”

葉輝說沒有,雀兒便也不再追問,她甚至搬著自己的碗筷坐到了王妃身邊,開始享用起自己的晚飯。

王妃一直笑瞇瞇地看著兩個孩子互動,帶著一點醉意,“雀兒,你嫁給我們葉輝可好。”

“好。”雀兒不知道王妃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,但也不猶豫。

“我已經找人看過日子了,半個月後就是最好的,我們就定半個月後好不好。”王妃聽見雀兒的回答一點都不意外,說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計劃。

“我知道你女紅不管熟練,半個月的時間也緊湊,不過我早就準備著你的嫁衣,也從帝京帶過來了,到時候你就穿我準備的出嫁。如今在西南,民生雕敝,也不好大辦,咱們擺個酒拜了天地就算成婚了,若你不滿意,待你和輝兒回了帝京讓他補給你。”

雀兒認真回答,“這樣就很好。”

“那就這樣。”王妃站起身,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,笑著離開了。

葉輝在王妃開口的時候沒有攔住,後面便也攔不住了。現在感覺到王妃走了,低聲同雀兒抱怨,“你若是不願意,拒絕也行的,我娘之前都沒有和我商量。”

雀兒再次盯著葉輝那雙無神的眼睛鄭重地說,“我願意的。”

於是兩個人的婚事就這麽定下了,有些草率,還很倉促。

好在兩個當事人都不算在意。張家嬸子還說要按照婚前男女不見面的習俗,讓兩人暫且分開。雀兒應下之後照舊跟葉輝形影不離,照顧他起居。

阿旭在旁邊看著,都插不進手去。

第二日,扁鵲帶著試好的藥與岑非戰同來。

前一日晚間雀兒拿出了木盒,眾人自然也看見了方懷送回來的密信。當時葉輝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,只說自己要好好想想。

今日岑非戰也不催促葉輝下決定,只當自己是來跟著幫忙治療王爺的。

“這解藥的方子我研究了一下沒什麽問題,只是狄虜人送來的藥已經過多次炮制,不知道本來是什麽藥材了,就算西南部落送來的巫醫也無法辨認,實在是難以放心。”

扁鵲著人去煎藥,順便燒些熱水來。

“這解毒的法子還是按照咱們自己的來,先以金針刺穴使經脈暢通,再以藥浴將體內的毒性逼出來。王爺如今昏睡餵藥不易先看看藥浴的效果,世子便再多喝一碗藥來促進藥效。”

扁鵲如此說了,自然沒有人提出異議。整個王府都忙碌起來,在主屋裏擺上兩個大浴桶,讓兩人泡了進去,扁鵲一邊施針一邊看著時間往裏面投藥材。

眾人忙碌的時候,王妃叫了岑非戰出去,“輝兒可曾說對狄虜那邊有什麽主意?”

岑非戰在帝京中聽說過一些關於王妃不問世事的傳聞,沒想到到了西南王妃有意管起軍務來,驚訝之下擡頭看了王妃一眼。

王妃並沒有看他,只是擡著頭看遠處的天空,正好是狄虜的方向。

遠天如碧,遠處的天空與頭頂的並無不同。

王妃沒等到岑非戰的回覆便自顧自地說下去,“我想去那邊看看,具體怎麽辦,讓我看過再決定吧。”

聽了這話,岑非戰第一反應便是反對,可這時候他的意見是最不重要的。

因為要給王爺和葉輝脫衣,早一步出來的雀兒坐在房頂上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正著,此時主動跳下來,“王妃我陪你去,咱們早去早回。”

王妃搖搖頭,拒絕了,“雀兒留下來,給我分幾個保護的人就行。”

岑非戰咬了咬牙,再次確認,“王妃心意已決?”

“我心意已決。”王妃點點頭。

用藥浴解毒是個慢工夫,扁鵲說至少也要四五天才能見到效果。當日午後,葉輝因為毒性睡著後,一駕馬車從王府離開,緩緩向著狄虜駛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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